折耳喵

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候,我们也能找到快乐,只要记得把灯点亮。

【盾铁】往返月球(lifelineAU 1)

*有些略微爆字数(。

*祝食用愉快www

 

就在Steve Rogers从纽约大学的科学楼里大步走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机诡异地响了几声。

 

今天的Steve感到异常的烦躁,上午的那堂素描课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一个明明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却连最基本的透视都没办法画好,而且还屡次与耐心地前来教他的自己顶嘴,行为举止任性得简直和那些还在青春期的、全身上下充斥着过多的荷尔蒙和肾上腺素的高中生没有什么两样。师生之间争执的结果固然会引出冲动而满溢着怒火的头脑发热举动,那个叫Benjamin的学生扛上电脑包摔门而出,而Steve则往点名表上给他的旷课那一栏记上了一笔,然后强压着恼怒给教室里剩下的那些面面相觑的学生上完了艰难的一课。

 

现在响起的手机振动和铃声无疑使他的心情更糟了。Steve平时并不轻易发火,但一旦他生气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为他怒火的导火索。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门口展览窗里摆放着的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脑,尽量平稳下自己激动的情绪,从牛仔裤里掏出手机打算接通拨过去,却整个人连着向外走的脚步猛地晃了晃顿在了原地。

 

手机振动的频率有些异常,而响起的铃声更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诡异。Steve瞪大了眼睛盯着黑莓的液晶屏幕,手机主屏渐渐浮出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暗灰色页面,像是尘封在海洋深处的冰川在阳光通透的照耀下从海平面中显现出它的一角。

 

 “这……这是什么?……”

 

Steve不觉加快了他的脚步。他绕过一排排整齐地摆放着的自行车架,经过横在人行道中央的一行绿化带,急匆匆地往他的办公室主楼走去。古怪的页面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振动声变得越来越大几乎像是在颤抖,手机几乎要挣脱Steve对它的桎梏从手心里跳出去一般,那阵反常的铃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销声匿迹了。

 

一串莹绿色的字母从暗灰色的,好象古老的、布满斑斑灰尘的岩石页面中浮现出来。

 

[通讯正在接入]

 

[正在建立连接]

 

[正在接收消息]

 

Steve紧紧地盯着这三条绿色的信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知道手机出了什么问题,居然像是接收短信一般弹出这个页面显示有什么信号要给自己发送消息,这太古怪了,他的手机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状况。Steve已经走到了素描办公室门口,他掏出钥匙扭开了门锁,回到办公室一角的书桌下,猛地陷进了柔软的旋转电脑椅里开始用心思考这件怪事。

 

从这三条信息看上去像是手机接收到了一个无线电的信号并且与它连接了起来,他暗暗地思索到,可是这实在是太荒谬了,现在早已经不是战争时期与家人们用电报互报平安的40年代,无线电使用的频率早已经被大大减少。就算如此,它运用的范围也只不过是在航海、航空等军事和科技的领域上,再怎么连接也不会找到自己这个频段上来。这一切简直是无稽之谈。

 

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了刺刺拉拉的模糊的一阵电流声,Steve屏息凝神,竖起耳朵默不作声地捕捉着另外一头的动静。一个时断时续的声音伴随着呼呼的吐息声突兀地在他的耳边响起,音量也是时小时大,连接很不稳定。

 

 “……这破玩意……终于可以……启用了吗?……”

 

声音再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变本加厉的嗞嗞的杂音伴随着偶尔的噼啪爆裂声,嘈杂的低噪犹如一盘卡带的磁带磕磕巴巴地上下滚动着,金属磁粉互相摩擦刺激着Steve的听觉神经。Steve在手机的另一端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电流声终于微弱了起来,对方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连接趋向于稳定的状态。

 

“……喂?……有人可以听到我说话吗?……”

 

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像是抖动铝箔纸一样的手动调控声,在信号变得稍微平稳下来了之后,Steve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开口:“是谁在说话?”

 

对面安静了那么一两秒,接着声音的主人语调里带着些许激动匆忙地开口。此时的连接已经彻底稳定了下来,Steve也听出来与他通话的人是一个有着好听声音的男人。“……刚,刚才有人在对我说话吗?”对方的呼吸猛然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你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吗?!”

 

 “啊,刚才的确是我在和你说话。”Steve如实回答到,他察觉出对面的人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哇噢,先生,你先别那么激动,放轻松点。”

 

 “操!感谢上帝!!”通讯对面那头的男人突然爆出的粗口打了Steve一个措手不及,因为对方太过于兴奋的缘故音量陡然增加了一倍,仿佛一个灌满水的气球在他的耳边骤然爆炸开来,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嗡鸣得厉害。

 

 “……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说脏话的。我只是有些太惊讶了。基督在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居然真的成功启动这本来应该是一片粉末的通讯器了!而且居然真的有人在这段荒僻的频段上收到了我发出的信号!要是拿这不知道几辈子可以换来的运气去买乐透的话,还不知道可以中多少万美金呢——”

 

 “呃,抱歉先生,我先打断你一下。”Steve哭笑不得地岔开了对方漫无边际的话题,他毫不怀疑如果让男人就这么一直往下侃侃而谈的话,他可以变着花样不重复地把自己今天的好运气给夸上一遍,“事实上——我希望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的——莫名其妙地接收到一个信号,然后听一个人在耳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一些完全听不懂的东西……我现在对发生的这些事情真的是一头雾水啊。”

 

 “……抱歉,我忘记了。”手机静默了一下,然后对方有些尴尬的声音缓缓地淌了过来,“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SteveRogers,叫我Steve就好。”

 

“Tony,Tony Stark。”对面的Tony深呼了一口气,听得出他正努力压抑自己语调里的紧张,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我是……我原本是瓦里亚号星际飞船上的一名宇航员。”

 

闻言Steve皱了皱眉,事情开始越来越向扑朔迷离的方向发展了,他并不怎么相信Tony的话。一艘星际飞船的宇航员联系上了他一个小小的美术老师?就算一件事情的走向再怎么离奇也不可能达到可以媲美科幻电影的程度。Steve没有打断Tony的话,他在手机另一端静静地倾听着,想得到更多消息后再下定论。

 

 “我的飞船,也就是瓦里亚号在一颗卫星上坠毁了。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按照我们原先的轨道前进时会经过的卫星。”

 

Steve轻轻应了一声示意他接着往下讲。坐在废墟和碎片当中的Tony有些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撑在地面上维持身体平衡的手肘,换了个姿势拿着通讯器继续往下说道:“当时我们原先的计划是沿着椭圆形轨道前往天仓四进行地质考察的,但是后来……后来瓦里亚号的动力系统出现了故障,诺曼船长本来想要进行紧急迫降的,可是当时推进器已经完全损坏了无法掌控方向——我估计就是在那个时候瓦里亚号脱离原先的轨道的。”

 

Tony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了起来,他几乎就是在喃喃自语了:“然后……沃瑞丽他们想要去飞船的尾部进行排查看看有没有方法挽救一下破损的推进器,我也想跟着但是沃瑞丽把我推进逃生舱里交代我在那里呆着。然后飞船彻底失去控制了,我的逃生舱也弹射了出来……”

 

Tony的情绪开始剧烈地波动了起来,像是海怪挥舞着前爪用力搅动着幽黑的海水。Steve也在通讯器的另一头听出来了,他的咬字不再清晰,每一个音节里都带着激烈的颤音,但他还是挣扎着语无伦次地往下说着。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飞船被这颗卫星的引力,呃,拉过去的吧。我当时头昏脑胀,直接昏倒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逃生舱就已经着陆在这颗星球上了,连带着瓦里亚号飞船一起,飞船就坠毁在离救生舱不远处。”

 

 “逃生舱受损非常的严重,操纵台之类的仪器几乎全毁了。万幸的是我竟然成功启用了逃生舱内的便携通讯器……然后……似乎只有你的手机收到了我发出的信号……”

 

Tony发出一声像是被噎住的呜咽声,他的肩膀垂了下来,半耷拉着手臂用无神而空洞的眼睛瞪着手里的通讯器。说完这段短短的故事对他而言有些太过于艰难了,轻描淡写地描述他生命中经历过的最可怕的事情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

 

 “抱歉……Tony……”Steve低声说道,轻声细语地仿佛害怕惊扰一只蝴蝶,但他随后说的话却让Tony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很抱歉——但我并不是因为你的经历而感到抱歉的,我向你道歉是因为……我没法相信你。”

 

 “你不相信我。”Tony重重地咬着字音跟着重复了一遍,他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是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对,我没法相信你。”Steve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尽管他知道对方看不见,Tony悲哀地察觉到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生硬的怜悯和防备。

 

“我就敞开来讲了吧,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而是你的描述根本就无法让人信服。要是你来换位思考一下,你就可以明白这整件事情有多么的荒唐。一个因为飞船失事坠毁而不得不落难在未知星球上的宇航员,用通讯器联络上了一个小小的大学美术老师,还偏偏只能求助于这一个人,一听上去就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只有出现在科幻小说情节的故事。你让我拿什么理由来选择对你的遭遇深信不疑呢?”

 

“我知道,我知道这听上去真的有些太不符合实际了。”Tony有力无气地回答道,“可是这些的的确确都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在这个频段上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接收到我的信号。你可以从我的语气里听出来真假啊,如果我只是在撒谎,是完全没有办法模拟出这样的情感的,我所说的一切半个字都没有虚假。”

 

Steve抿紧了嘴唇,这下他感到有些苦恼了起来。“无意冒犯,但是如果你是一个演技高超的业余演员,是可以做到绘声绘色地模拟这场事故的。”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一时间Steve只能听见电流嗡嗡地流过半导体的声响。Tony最终有些难受地开口了,这使Steve感觉自己的心脏也有些闷闷的钝痛,但他做不到全然地将信任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更何况他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是不是在作假。Steve本身是一个比较现实的人,他不想因为一时的大意和好奇被拖入一场骗局,一场作秀。

 

 “……所以,你认为我的目的是什么?你认为我来联系你是为了恶作剧吗?”

 

 “我不知道,也许是吧。”Steve轻声回答道,“也许是和我起争执的学生请朋友来糊弄我的小把戏……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但我没法真正的信任你。”

 

 “可是我除了向你寻求帮助以外,基本上就没有别人了啊。”

 

手机另一头的Tony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他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失落与沮丧,“既然这样,那好吧,抱歉打扰你了。”他从白色的岩石上坐起来,调整了一下挂在背后的水箱,拾起撂在地上的航空头盔打算离开,“我还想看看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或是给我些建议呢,这个白色星球太死气沉沉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还是打消这个想法吧。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他最后低头淡淡地瞥了通讯器一眼,打算随手把它扔进身后逃生舱的一地残骸之中。躺在电脑椅上的Steve却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虽然他认为这件事情的可信度不高,但自己却意外地不想挂断通讯,想和手机另一端的Tony继续聊下去。纠结了一会,他最终惴惴不安地开口,语气里不经意间带上了一丝愧疚。

 

“等等——你现在有什么困难吗?说出来我也许可以帮你做做决定。”

 

Tony向外迈的脚步猛然顿住了,他的身体连带着被橘黄色阳光勾勒出来的深色背影一起,倏地在原地晃了晃。他低头盯着小巧的黑色通讯器看了一会,仿佛在瞪一只横在路中间的、黏糊糊的一坨亮橘色外星怪物:

 

 “……没什么困难。就算有,你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你无法身临其境地感受我此时此刻的状况不是吗?”他转过身,以自身落点为圆心,伸展开手臂朝四周画了个半圆像是要展示给Steve看一样,“——我四周都是白色的岩石,黄白交织的戈壁沙漠。哦,还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陨石坑。我的正前方还有一座同样是雪白色的山峰,尖得就和广播塔一样。我身上完全没有水和食物,只有一些简单的工具和这个通讯器——”

 

 “你去瓦里亚号的残骸看过了吗?”

 

Steve毫不留情地打断了Tony喋喋不休的统计。

 

 “——什么?——你说什么?”Tony猛地睁大了眼睛。

 

“你告诉我瓦里亚号坠毁在离逃生舱不远处,那你去探查过了吗?你去确定了残骸目前的情况了吗?”

 

 “不,Steve,别让我去那里。”Tony果断否决了Steve的建议,他几乎完全没让这个主意经过大脑的思考就让拒绝从嘴边脱口而出,“真的——瓦里亚号曾经是我的家,我很爱那里。但现在别让我再侦查废墟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那里充斥着我的噩梦。”

 

 “不行,Tony,你必须前往坠毁点进行侦查。”Steve坚决地要求到,他的态度强硬到几乎已经是命令的语气了。

 

 “Steve,我告诉过你,我不会这么做的!”Tony的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他握着通讯器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眼眶通红,几近哽咽。

 

 “你无法想象……你绝对无法想象的。瓦里亚号和逃生舱同时从四五百米的高空坠落下来,逃生舱中途撑开了降落伞,在离地面还有五十多米高的时候降落伞破损,就这么硬生生地在岩石地层进行破坏性式的硬着陆——液压气阀门直接就报废成了破铜烂铁,而我觉得自己随时会因为过大的冲击力而死去……难道你认为,瓦里亚号里还会有除了我之外的其他幸存者吗?我的队友们,没有一个能够成功登上逃生舱!而你又要我返回残骸是为了什么,为了让我亲眼目睹队友残破的尸体然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吗?!”

 

 “Tony,现在立刻冷静下来。”Steve平静地回答到。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完全没有被Tony的情绪影响到,镇定得近乎冷血:“我明白你的想法,没骗你,我知道失去同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他顿了顿,似乎正在等Tony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接着说道:“——可是你现在必须活下来。你现在身上没有水,没有食物,你也没有可以支撑你生存的必要工具,或是能够熬过夜晚温差的取暖器,这些所有的人类存活必需品你都只能在飞船里获得。如果你不去,你会死在这个未知的星球上的。而你的队友愿意看到这一幕吗?”

 

“你大概是瓦里亚号飞船里唯一的幸存者。如果说你可以在这颗卫星上挺过来,最终获救,那你的队友们在世界的另一端一定会为你感到非常高兴。但如果你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自暴自弃,最终因为各种原因死去,我想,他们一定会责备你的吧。”

 

手机的另一端再度沉默了,Steve等待了一会儿,然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对方有些动摇的态度。“……我非去不可吗?可是我真的不想看见他们的尸体。”

 

 “——不管你如何不接受,最终还是要去面对的吧。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努力在这颗星球上活下来啊。”

 

Tony瘫坐在一块淡白色的岩石上,愣愣地听着来自遥远的家乡安慰他的声音,内心的起伏狠狠地搅动着最终归于风平浪静。他安静地站起身来,远远地眺望着两截黑烟冒出来的方向,回复道:

 

“……谢谢你愿意说这么多,Steve。”他怔了怔,接着又轻声发问道,“——那么,你现在相信我的遭遇是真的了吗?”

 

 “我很抱歉之前对你说了这样伤人的话。”Steve回答到,他换了个仰卧在电脑椅上的姿势,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让他感觉自己浑身酸痛。

 

 “……而我选择相信你,Tony。没有什么苛刻的鉴定准则,只是因为真情实感应该被无条件信任。所以,再次道歉。”

 

Tony低低地垂着头,固执地盯着脚边一块凹坑和宇航服上已经损坏的无线电通讯系统,再次开口让他觉得有些嗓音沙哑:“……谢谢。那么,我先向坠毁点前进了,一公里左右的路可能要走二十分钟呢,先关闭通讯专心赶路了。”

 

Steve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他随后意识到对方根本无法看见自己的肢体动作。他在电脑椅上伸了个懒腰,往窗外瞟了一眼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已经天黑了,自己居然和Tony聊了整整一个下午。Steve重新从办公桌上捞过手机,如愿以偿地看见屏幕中的页面浮现出一行“Tony繁忙”的绿色字母,才心满意足地打开电脑开始备起课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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